吳銀增和他的龍晶葡萄
哈 雷
北峰是福州的后花園，從古至今備受游人喜愛。著名的森林公園，秀林繁茂、鳥語花香、清流飛濺、景色優美；泛舟日溪高山平湖，碧水澄泓、山色湖光、波光瀲滟，令人心曠神怡；日溪皇帝洞，以其峽谷峭壁、風雨橋和有驚無險的索橋，贏得游客的青睞；壽山村可以看到山坳礦洞中，開挖出來的被稱之為“天遺瑰寶生閩中”的壽山石；山中一些村莊還是畬民聚居處，讓你不經意間遇見頭梳“鳳凰冠”、插銀釵、別銀針，耳掛銀飾品，上身著“鳳凰裝”，下身穿短褲露膝腿裹紅布條，身上還掛著丁當作響的銀飾品的畬族婦女；曾經被稱作“雞碑折斷摩無字，鴟瓦頹廢踏無聲”，“香積廚空山鼠占，放生池廢野狐藏”的千年古剎林陽寺，如今香火尤旺；而離林陽寺不遠處，有座玉佛園，依山勢而建，結構新穎，巨大的白玉大佛坐在高高的山巔，藍天為瓦，青山為殿，幾分莊嚴、靜穆，眺望逶迤不斷的群山，當地人介紹說有云霧的時候，這里還是觀云海，看日出的最佳之處。
從福州到北峰嶺頭有個三岔路口，一往日溪，一往林陽寺，一條往前洋村。我此行的目的地前洋村坐落于群山環抱之中，清澈流淌的前洋溪穿村而過，處處呈現出美麗鄉村的身影：村子道路平整清潔，便民設施功能齊全；遍布全村的花木樹林，讓人倍感清爽；農民公園曲水風荷，還有水榭歌臺，是農閑之際村民們休閑聊天的好場所。這座兩百余戶近七百人的村子被授予福州市文明村、福州市生態村稱號。乾辰龍晶葡萄園地就在這海拔四百多米的村子邊上，儼然是福州人最好的果業生態游的好去處。
一候涼風至，二候白露生，三候寒蟬鳴。正值金秋好光景，我所候的是葡萄成熟的日子，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，和龍晶葡萄園的主人吳銀增做一次親密的會晤。
種最好葡萄的人是有情懷的人
幾年前就聽說過吳銀增這個名字，當時有位記者在閩侯南嶼鎮堯沙村尋山片的龍晶葡萄園里，看到一個雞蛋般大小的葡萄，重量達到31.6克。不但個大，外觀長得像南瓜，葡萄園的主人干脆把它叫“南瓜葡萄”。
就在那時起我記住了有位葡萄“達人”，但一直緣慳一面。
吳銀增（右）和他的葡萄園
喜歡文學的人不免都有一種葡萄園情結，月白風清，良辰美景，葡萄架下是講童話故事和訴衷情最好的地方。我曾讀過汪曾祺先生的《葡萄月令》，寫得樸實、簡單而又不失生動，當下正處八月底九月初，按時令記敘，汪曾祺寫道：
八月，葡萄“著色”。
別以為我這里是把畫家的術語借用來了。不是的。這是果農的語言，他們就叫“著色”。
下過大雨，你來看看葡萄園吧，那叫好看!白的像白瑪瑙，紅的像紅寶石，紫的像紫水晶，黑的像黑玉。一串一串，飽滿、磁棒、挺括，璀璨琳瑯。你就把《說文解字》里的玉字偏旁的字都搬了來吧，那也不夠用呀!
可是你得快來!明天，對不起，你全看不到了。我們要噴波爾多液了。一噴波爾多液，它們的晶瑩鮮艷全都沒有了，它們蒙上一層藍兮兮、白糊糊的東西，成了磨砂玻璃。我們不得不這樣干。葡萄是吃的，不是看的。我們得保護它。
過不兩天，就下葡萄了。
一串一串剪下來，把病果、癟果去掉，妥妥地放在果筐里。果筐滿了，蓋上蓋，要一個棒小伙子跳上去蹦兩下，用麻筋縫的筐蓋。新下的果子，不怕壓，它很結實，壓不壞。倒怕是裝不緊，逛里逛當的。那，來回一晃悠，全得爛!
福建曾被農業專家定義為不適宜葡萄種植的區域，是因為雨水多容易產生病蟲害。現在采取大棚設施栽培就解決這些問題。吳銀增說，福建省地處亞熱帶，常年氣候溫和，熱量充足，有利于葡萄速生快長；早春回溫快，春季平均氣溫高于17℃，進入生長期早，宜發展早熟品種；夏秋氣溫高、日溫差大，光合作用強，有利于光合產物向果實積累，葡萄品質優于周邊區域。這些都是福建種植葡萄的天然優勢。
“所以說福建不適宜種葡萄的觀點早已過時了。當然種最好的葡萄的人，不是有錢有知識的，而是有情懷的人！”吳總認為，近年來福建引入了一些優良葡萄新品種，但以巨峰為主導的品種結構仍未得到根本改善。因此，要積極引進推廣早熟、質優、耐貯藏的歐亞葡萄品種，并開展一年多熟結果栽培，加快葡萄品種結構調整優化。
最好的肥料，是主人的腳步聲
人一生中都會存留一份青澀的記憶，吳銀增的葡萄情結也是來自于生命發育時期的一件朦朧的戀情。那是在他初中的時候，父親偶然帶回一顆葡萄苗子，吳銀增親手把它種到家的后院。在他精心的呵護下，有一天葡萄竟然結出了果實。傍晚時分，他欣喜地摘下一串葡萄送去給鄰村鐘情的小姑娘，姑娘輕輕的咬下葡萄，說：“嗯，真好吃”說著臉上漾起了紅暈，少年的吳銀增沉醉在女孩泛動著幸福的目光里。
吳銀增說起這件事情話語變得溫婉而柔情，眼里閃著甜蜜的光澤，也深深的感染了我。一晃幾十年過去了，因為有了這份純真的情感吳銀增的葡萄夢堅守到了今天——整整30年了，為了葡萄，他曾東渡日本求學，南下臺灣取經，全國“葡萄學術交流會”至今舉辦22年，他年年都去，足跡踏遍大半個中國，在福建的泉州、建甌、漳州、廈門、瑯岐、閩清、武夷山都種植過葡萄。2011年，幾經輾轉，終于傾心于北峰寶這塊約300多畝盆地，潛心經營，苦心栽培，創造了“北峰嶺上的土魯番”神話。
談起葡萄種植他可來了勁，娓娓道來，一個上午的時光緩慢地流過。我問他在肥料上有什么講究，他脫口而出說：“最好的肥料是主人的腳步聲！”我頓時領悟到了他成功的秘訣：只有辛勤照料好每一株葡萄，葡萄才可能給你最好的回報！
吃葡萄不吐葡萄皮
“這葡萄啊，一口咬下去直爽你的喉嚨，沁入你的心田”，福建歌唱家趙女士每到葡萄季就會想起吳銀增種的葡萄。可以讓葡萄整顆入口，連皮一起吃，這樣，不但營養會達到“百分百”，還有美容的功效。所以說，“吃葡萄不吐葡萄皮”不再是一句繞口令，而是一句“北峰亁辰龍晶葡萄”最真實的廣告語。他要在福州，讓北峰亁辰龍晶葡萄成為葡萄市場的高端品牌建立標準化、系統化的葡萄種植模式，然后在更多的地方推廣。“我要辦一個‘葡萄學校’把我研究與實踐30年的葡萄種植經驗傳授給更多的人，讓更多的人受益！”
葡萄皮含有豐富的纖維素、果膠質、鐵還含有豐富的花青素，花青素是一種抗氧化物質，可以讓細胞保持年輕。還有，白藜蘆醇，具有極強的抗氧化、防癌、防心血管疾病、抗輻射、抗炎、抑菌等作用，其消炎效果勝阿司匹林。但是，一般人在吃葡萄時因為葡萄皮有澀味，還擔心葡萄皮有農藥殘留，都要把皮吐掉，這會流失很大一部分來自葡萄皮的營養。吃龍晶葡萄不吐皮，把重要的營養全部吃了。有位記者吃過后贊不絕口：“我今年28歲，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葡萄”。
這里原本只是一片菜地和荒廢的農田，過去因為使用化肥，導致土壤板結，并不適合種植葡萄。吳銀增來了后，依靠環保科技的力量，改變了土質，種出了好葡萄。
吳銀增首先是對土壤進行改造。他從內蒙古買來干羊糞，加工制作有機肥；放養蚯蚓，疏松土壤；恢復園區周邊植被生態；引來山泉水灌溉。還別出心裁在每畝地上放養了兩只孔雀，吃雜草、蟲蛹，讓孔雀飛來飛去增加空氣流動，糞便增加土壤肥性——一個立體種植生態圈就這樣建立起來。葡萄長在大棚頂上，蔬菜種在大棚邊上，還有把雞養在大棚里，吃掉了地里的蟲子。雞糞可作為優質有機肥施于葡萄地里。這樣養出來的雞肉味鮮美，雞蛋營養價值高。短短幾年土壤品質很大改變。他說：“現在土壤中有許多微生物，有很多蚯蚓，如果一塊地幾天沒有踏過，肯定能看見蚯蚓的孔洞。”
坐了一上午采訪沒有蚊蟲叮咬，我感到納悶。吳銀增介紹，葡萄全部采用膜下滴灌，比傳統灌溉方式節水70%。地面干燥，蚊蟲無法繁殖。殺蟲完全使用環保的辦法，有太陽能殺蟲燈、黃色粘蟲板，不需要使用殺蟲劑，葡萄表面自然健康。園區的葡萄從施肥、灌溉到殺蟲等各個環節都要求做到零污染、零排放，并實現資源循環利用。同時，園內所有枝條、干葉子都進行粉碎發酵并回田利用。
吳銀增認為葡萄要緩慢生長，不求顆粒大，重要的在于做到營養生長和生殖生長的平衡。從營養學的角度來說，葡萄果粒越小，營養價值越高。果皮里面的白藜蘆醇、花青素等含量是非常高的，對人體更有益。果肉里水分和糖類、維生素占的比例很大，所以把葡萄膨大的過大，營養價值并不高。而且葡萄膨大了，果皮很厚，很多人不吃果皮，就浪費了。
好葡萄是種植者的良心！這樣種植的葡萄畝產量只有其他地方的一半，但一定是種出最好吃的葡萄。
二次掛果，圓夢福建
龍晶生態有機農業觀光園已成北峰一道亮麗的風景，吸引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游客。遠遠望去，一整片白茫茫的大棚，在漫山遍野綠色中格外醒目。園區內，紅色、紫色、綠色、黑色等各色葡萄掛在翠葉之中。游客漫步園中，可以一邊欣賞景色，一邊采摘葡萄。
“這個時候葡萄不是應該已經沒有了嗎？”九月還能吃到葡萄，讓人滿腹疑惑。但眼前葡萄藤下一串串顆粒飽滿，像黑珍珠一樣發亮的葡萄笑吟吟地迎著你，讓我也體會到豐收的喜悅。
“這是又一茬葡萄，夏天的葡萄已經采摘結束了。”吳銀增看出我的疑惑，特別帶我在園里走了一圈，順手摘下一串葡萄說：“專業用語應該叫二次果。”福建下半年有充足的光照資源，結合葡萄易成花的特點，在生長季采取前期促梢、后期控梢促花的措施，使當年形成的冬芽或夏芽在當年萌發開花，就能形成二次果。“一般葡萄是六月底到八月底采摘，但是二次果的采摘時間可以由九月中旬一直持續到十二月。”吳銀增是個葡萄迷，別人看葡萄都差不多，在吳銀增眼里可不一樣。“葡萄的形態各異，就算是同一品種，每一串、每一粒葡萄的色澤、形狀又各不相同。我看不夠、看不完。”吳銀增說到興頭上，還會拿起一串葡萄興致勃勃地比劃起來。“種好葡萄的二次果一直是我心中的一個夢想，今年是我種二次果最成功的一次，我很開心。”
吳銀增說，他雖然種出美人指二次果，但色澤、口感、賣相還不算上乘。“種出好品質的二次果有很多難題，比如發芽分化、降酸等。”前些年聽說南寧巨峰葡萄二次果種的特別好，吳銀增專門去南寧學習考察。
“現在我們掌握了樹勢調控、設施栽培和產期調節等技術手段，還從臺灣引進一種營養液，對促進葡萄的生殖生長很有效。這樣種出來的二次果從品質、品相和產量上都不會差。”果然，今年葡萄園試種的二次果長勢非常好，吳銀增看著藤蔓上一天天長大的葡萄，流露出自豪的神情。
吳銀增說，自己想要種好葡萄二次果，除了多賺錢，更是出于對福建葡萄市場發展的思考。“我覺得福建需要發展葡萄二次果。現在福建市面上葡萄很多，但是相對來說優質葡萄不多，因為大家都想著要搶市場。如果二次果能發展得好，一是能規避市場風險，讓大家不要搶著趕夏季市場；另外還能規避自然風險，萬一夏季葡萄遇上臺風災害，就能靠二次果挽回損失。”
種成了二次果，吳銀增又萌發更大的“野心”，今年他還在葡萄園試驗了幾畝的三季果，他希望在冬季也能吃到葡萄。“以前別人說福建種不出葡萄，我不僅種了，還種得不錯。現在我還種出二次果，我還要種出三次果，讓我的葡萄夢繼續做下去。”
龍晶葡萄也開始走合作社模式，增加了個人認養和企業認養，很多家長帶著孩子前來認養，目前有一百多戶人參加。公司還定期做種植培訓和釀酒技術培訓。周圍的市民從種葡萄到釀酒再到酒的儲藏都有機會全程參加，真正做到了農事體驗式觀光旅游。
吳銀增說：葡萄有文化，有故事，有靈魂……
他是用“靈魂”來種植葡萄的！。
這個早晨在葡萄樹下聽吳銀增講述著關于創業的故事。眼前，葡萄的紫色也在靜靜地陳述著對季節的感同身受和對陽光的反饋，成片成片的葡萄秧子依然鋪蓋在山地間，我們淹沒在葡萄園，呼吸著葡萄的呼吸，感受陽光中生命的深度，活在一個的沒有雜念的安寧的世界中。
（本文原載于福建省炎黃文化研究會、省作協“走進八閩”文化采風系列之《走進晉安》；圖片來源于網絡，如有侵權請聯系刪除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