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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03-07 15:47 來源:福建炎黃縱橫 作者:房向東

 

非典”老師


房向東


 

如果老師像極了老師,就如老虎像極了老虎,便沒有什么可說的了。此文要寫的是我領教過的最不像老師的老師,他是我的中學體育老師鐘宗貴。

我讀高中時,鐘宗貴也就二十多歲吧。那時是“文革”后期,多數(shù)老師理平頭,透著革命的精氣神,酷似現(xiàn)在的勞改犯;鐘宗貴是五十年不變的五五開的分頭,看上去像《地道戰(zhàn)》中騎自行車到高家莊吃肉包的漢奸。鐘宗貴最愛打籃球,所以和學生廝混得比較 好,遠遠看去,生人一定搞不清他是老師還 是學生。打球時頭發(fā)仿佛在風中飄揚,滿腦 袋的與眾不同,如不羈的旗幟。當時,學生要是穿喇叭褲都被視作奇裝異服而被剪掉褲 管,鐘宗貴的五五開長發(fā)能夠幸存,實在也 是萬幸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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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時的校長不叫校長,叫革委會主任。一般說來,老師們都怕革委會陸主任。不知道為什么,鐘宗貴給我的印象是校領導怕他。我那時是學生的小頭目之一,是學校的宣傳組組長(學生小頭目還有紅衛(wèi)兵團長和民兵營長)。校領導召集老師開會,有時也叫幾個學生的小頭目參加。一天晚上,全校老師開會,布置第二天的“反擊右傾翻案風” 事宜。我們也參會了。鐘宗貴姍姍來遲。他泄泄沓沓地趿拉著木屐,吊兒郎當?shù)鼗问幍綍h室,見主席臺下擠擠挨挨沒了位置,就直上主席臺,坐在陸主任邊上。陸主任神色窘促,歪著頭看他(也許是瞪他)幾秒鐘, 不說話。鐘宗貴拍拍他的肩膀,似乎是陸主任的上級,說:“開會開會。”

陸主任胖乎乎的,屬和事佬一類,也算老實人吧,沒奈何,只能容忍了他的耍賴, 繼續(xù)開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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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看,鐘宗貴這壯舉也太悖謬了,是不是有點出風頭的樣子?不過哩,年輕教師, 正是出風頭的年齡,也沒什么可驚詫的。那天, 給我的印象是,陸主任怕他。至于為什么怕, 就不得而知了。我想,鐘宗貴怪模怪樣,個頭一米八幾,又是體育老師,似乎不好招惹, 陸主任怕被他揍?難說。

那時的鐘宗貴是抽煙的,有時還把煙夾在耳朵上。他上課,也是耳朵上夾一支粉筆。他的耳朵與劉備的耳朵有得一比,都像豬耳朵,特別大,既夾煙又夾粉筆,是多功能耳朵。

一天,幾個寄宿生正在學校操場玩耍, 鐘宗貴突然駕到。他遠遠地吆喝:“郭伯榮, 過來!”

郭伯榮這名字我不知道有沒有記錯,畢竟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。這郭伯榮是“壞學生”,打群架,抽煙,都有他的份。有一天, 他拖著一根兩米長的竹竿到教室,英語老師很生氣,讓他把竹竿扔掉。郭伯榮不干。英語老師就過來要,結果爭搶竹竿,郭伯榮竟然用竹竿打老師。那年代,那年頭,唉唉,不說也罷!總之,郭伯榮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貨。鐘宗貴一叫,郭伯榮立馬跑步過來,嬉皮笑臉道:“鐘老師,什么事?”

鐘宗貴一言不發(fā),睜著圓彪彪的眼睛, 惡狠狠地盯著他。如此,過了大幾十秒,他暗啞著聲調(diào)道:“把煙拿出來!”

郭伯榮抽煙,倒是背著老師,怎么會被鐘宗貴知道了呢?他老老實實地把一包飛馬掏給了鐘宗貴。

小小年紀,竟敢抽煙,什么貨色!” 鐘宗貴罵道,“跑步,給我跑十圈!”

忘了學校操場一圈是四百米還是六百米, 郭伯榮不敢抗命,只得吭哧吭哧地跑步去了。

鐘宗貴坐在操場邊上曬太陽,抽飛馬煙。郭伯榮才跑兩三圈,大約鐘老師也抽夠了吧, 就揚長而去。郭伯榮不敢造次,鐘宗貴不在時, 還真是沒有短斤少兩地跑完了十圈。

那天一定是沒煙抽了,鐘宗貴特地來逮郭伯榮。幾十年后與鐘老師聚會,我問了是不是這樣,他承認是的。

那時興“開門辦學”,學工學農(nóng)學軍。我們學校在郊外有一校辦農(nóng)場,供學生學農(nóng)用。一學農(nóng)就是幾個月。鐘老師帶著兩個班去農(nóng)場。我們的任務是挖山,種蓖麻。通常, 鐘宗貴自己不干活,像工頭一樣坐在高處抽煙、曬太陽,看我們偷不偷懶。我們私下叫他“老四”。“老四”是《紅色娘子軍》里拿著皮鞭的管家。

有一天,發(fā)生了一件笑死人的奇葩事。一個同學挖山時,鋤頭脫落了。他看見鐘宗貴坐在高處,正瞅向這邊,不敢去修鋤頭(也可能是想乘機偷懶),飛舞著鋤頭棒,挖山不止。突然,鐘宗貴在他身后吼道:“你亂舞什么?!”這突如其來的當頭棒喝,那同學嚇得撲通跌倒在地,幾乎要哭了。回頭看, 那鐘老師不是還坐在山頭上嗎?他懵懵懂懂地指了指高處穿著藍色棉大衣的鐘宗貴,“這,這……”地發(fā)著顫音。

鐘宗貴也按捺不住哈哈大笑。原來,他讓一個個頭和他一樣高的同學穿上他的大衣, 坐在高處監(jiān)工,自己如翩翩驚鴻,到附近的公社趕圩去了。他快活回來,見到了這個同學的耍花槍。這事在同學中盛傳,鐘宗貴也成了小小的傳奇人物。

以上諸事湊起來,年輕時的鐘宗貴是不是有點痞相?與其說他是老師,不如說更像一個老油條,老知青。

不過哩,這些都是皮相,是那特殊年代時運乖蹇、郁悒不得志的玩世不恭,今天看, 他這作派還透著些許魏晉風度哩。

其實呢,鐘宗貴不是一肚子壞水,而是一肚子墨水。他大筆如椽,一手錦繡文章, 也有著作行世。后來,他調(diào)到省城某廳級單位, 是正處級干部,主編一本綜合性雜志。

以前他不像老師,現(xiàn)在童顏鶴發(fā),飄然有出世之姿,太像一個老教授了。我們喝酒、茶敘,我每每如數(shù)家珍,語帶調(diào)侃,傳布他的逸聞趣事。鐘老師說:“那你寫呀,為我寫一篇文章,看看我在你筆下是什么嘴臉。” 今日得暇,我寫了,就是這么一副嘴臉。

我相信我的記憶,不知有沒有得罪了我尊敬的非典型性的“非典”老師。失敬失敬,真正失敬得很!


(原載于《炎黃縱橫》雜志2024年第1期,作者為福建人民出版社原社長、編審)

 

 注:本文插圖選自《沒有字的故事》,作者(比利時)麥綏萊勒。